以亚马逊(Amazon)、苹果(Apple)、脸书(Facebook)和谷歌(Google)为代表的科技公司,从最初在华盛顿崭露头角,到如今迅速成长为对行业具有绝对影响力的科技巨擎。今天他们正面临着来自特朗普政府和国会两党的政治干预威胁。面对反垄断指控和立法限制其权力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四大科技公司正在集结一支游说大军,为一场可能围绕其未来展开的史诗般的战斗做准备。
根据专门追踪企业政府公关和政治捐款的Center for Responsive Plolitcs公布的数据显示,以上四家科技巨头去年在政治公关上共花费了5500万美元,与2016年2740万美元的花费相比翻了一番。这也使它们与国防、汽车、银行等老牌热衷政治公关的行业平起平坐。
这四家公司巨大的企业规模背后,是其在政治选举中拥有越来越大的影响力,以及拥有的海量用户个人数据。尤其是他们或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政治选举,致使引发越来越多公众和政界的不满。因此,他们正加大努力招募和白宫、政府监管机构以及国会两党派有关的政治说客。
据统计,今年第一季度,为这四家公司从事政治公关工作的在册员工或为其服务的律师事务所律师共有238人,其中约75%曾有在政府或政治运动中担任游说或相关工作的从业经验。大部分都曾在政府办公室工作过,有些直接参与过政府有关商业审查决策的制定与推行。
政治公关内容十分广泛,从呼吁国会议员立法到为云计算等新技术研究筹集资金援助,最终都希望能引起特朗普等在任总统的关注与支持。
例如就在上个月,作为亚马逊、Facebook和谷歌等公司利益代表的互联网协会(Internet Association)就将互联网自由奖授予了时任白宫高级顾问的总统女儿伊万卡·特朗普(Ivanka Trump)。
“这些科技公司已经不再是政治新锐,”Center for Responsive Politics执行主任Sheila Krumholz(希拉·克鲁姆霍尔茨)说,“现在的他们是老练的政治说客。”
近年来,Facebook和谷歌因滥用个人数据、传播不良内容和不实信息而备受关注。而亚马逊的快速扩张也遇到了工作待遇条件差和对小企业进行打压的质疑。苹果公司的一些竞争对手也一再指出,Apple应用商店的展现规则使得新应用程序很难被用户发现。
上周,美国众议院司法委员会(House Judiciary Committee)宣布,将对大型科技公司展开广泛的反垄断调查。在调查苹果(Apple)、亚马逊(Amazon)、Facebook和谷歌是否滥用市场权力损害竞争和消费者之际,两家顶级联邦反垄断机构同意将对这些公司的监管分开。美国政府将对行业巨擎采取行动的迹象愈发明晰,直接导致各家股价持续走低。
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在司法委员会宣布调查结果后发推文说:“集中在少数人手中的、缺乏监管依据的经济权力必将对民主安全带来威胁——尤其是当数字平台控制传播内容的时候。”
“自我监管的时代已经结束。”
然而,科技行业的困境却预示着律师、政治活动人士和公关专家的薪水将大幅增加。他们受雇是为了规避监管、调查和诉讼,而这些监管、调查和诉讼可能会削减这些公司的巨额利润。这些公司早先都与民主党有联系,现在也开始努力与共和党发展更密切的关系。
据悉,日前Facebook正在向佩洛西手下的两名说客支付薪水,其中包括佩洛西的前幕僚长、现任门洛帕克公司美国公共政策主管的奥尼尔。
佩洛西2018年竞选连任时,从Facebook、亚马逊(Amazon)和谷歌母公司Alphabet的员工和政治行动委员会收到了近4.3万美元的捐款。这三家公司都是她竞选资金的前六大来源之一。她曾是科技公司的拥护者,这些公司在她所在的旧金山湾区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同时,谷歌聘用的两名说客曾是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共和党工作人员的律师。其中一名律师肖恩·麦克劳克林(Sean McLaughlin)曾在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总统任内担任司法部副部长助理。
亚马逊(Amazon)的华盛顿办事处由前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官员布莱恩·胡斯曼(Brian Huseman)领导。亚马逊首席执行官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经常受到特朗普的批评。它的外部说客名单包括三位前国会民主党议员——华盛顿的诺姆·迪克斯、加州的维克·法齐奥和佛罗里达州的肯德里克·米克,以及两位前司法部律师。
其中之一的塞思•布鲁姆(Seth Bloom)曾在上世纪90年代末担任司法部反垄断部门的出庭律师,之后为参议院司法委员会(Senate Judiciary Committee)的民主党工作人员处理反垄断问题。他继续为亚马逊进行游说,包括就该公司2017年收购杂货连锁企业全食超市(Whole Foods)一事进行游说,该交易要求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对竞争担忧进行审查。今年头三个月,亚马逊向布鲁姆的公司支付了3万美元,就“与科技行业竞争有关”的问题游说国会。
在此期间,亚马逊还向特朗普的顶级筹款人布莱恩·巴拉德(Brian Ballard)的游说公司支付了7万美元,用于游说国会和政府。华盛顿的顶级说客每年能赚数百万美元。
巴拉德公司的说客之一丹尼尔·麦克福尔(Daniel McFaul)曾在特朗普的总统过渡团队工作,之后短暂担任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众议员马特·盖茨(Matt Gaetz)的幕僚长。盖兹是众议院司法小组委员会的成员之一。该小组委员会计划举行一系列听证会,听取顶级公司高管的证词,并传唤公司内部文件。
在科技巨头向密苏里州共和党参议员乔什·霍利(Josh Hawley)伸出橄榄枝之前,霍利曾作为他所在州的司法部长调查过谷歌,业界普遍将其视为一个重要威胁。
据知情人士透露,Facebook、Twitter和谷歌都曾试图电话联系过霍利,今年冬天,在霍利的临时办公室里,两家公司的代表与霍利的助手会面,称他们的公司对密苏里州的经济做出了贡献,作为创新企业,他们对消费者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人们越来越意识到,大型科技公司的主导地位存在一个大问题,”霍利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表示。“大型科技公司可能比罗斯福时代的信托公司更具社会影响力,但它们仍然像一个黑匣子一样运作。”
这些互联网巨头已经从微软的惨痛教训中吸取了教训。上世纪90年代,当联邦反垄断官员呼吁拆分这家软件巨头时,微软的游说活动寥寥无几,令其措手不及。谷歌尤其被迫处理监管问题,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美国,谷歌都受到了数十亿美元罚款的打击。
两家公司分别辩称,它们没有违反反垄断法。谷歌和Facebook表示,他们的服务是免费的,不会损害竞争对手,消费者可以转向其他搜索和社交网络应用。亚马逊表示,它在在线商务中占有很大份额,但在整个零售市场中只占一小部分。库比蒂诺的苹果公司认为,苹果商店里的大多数应用程序都是免费的,公司只会对那些涉及暴力、色情内容的应用,或试图从用户那里获取过多数据的应用采取约束甚至下架措施。
2007年,谷歌以合同说客的身份向司法部反垄断部门主管马坎•德尔拉希姆(Makan Delrahim)支付报酬,以获得其收购DoubleClick的批准。收购DoubleClick引发了反垄断担忧。如果司法部继续对该公司进行调查,马坎将面临着要求他回避的压力。
联邦雇员被禁止从事影响其前私营部门雇主或利益的具体事务,在离开政府一至两年后,他们通常会面临“冷却期”,在此期间,他们不能游说前同事。但这项规定中也有各种各样的规则漏洞。
谷歌和Facebook为数百个有影响力的贸易组织和智库提供了资金,这些组织和智库跨越意识形态领域,包括美国商会(U.S. Chamber of Commerce)、美国保守派联盟(American Conservative Union)、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和美国进步中心(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
2018年春天,Facebook为政治说客修建了全新的办公大楼,内部可容纳多达200名说客、政策专家和相关技术工程师。这个新职场配备了一间完整的自助餐厅,宽敞的办公区,墙壁上装饰着抽象艺术画······其外观模仿了由弗兰克•格里(Frank gehry)设计的Facebook总部大楼。
除了Facebook意外,苹果也正准备将这些政治明星安排到一座更豪华的办公大楼,谷歌最近在加紧建设该市最大的企业说客办公大楼。
亚马逊还在国会山附近开设了一片新职场,在那里定期与国会议员举办政策研讨活动。亚马逊最近宣布,它将在弗吉尼亚州阿灵顿市(Arlington)的波托马克河对面设立第二个公司总部,大楼将与华盛顿市中心隔河相望。
去年12月,谷歌首席执行长皮查伊(Sundar Pichai)在白宫听证会上作证后的当晚,就在波托马克(Potomac)沿岸的码头举办了一场奢华时髦的节日派对,数百名政府官员出席了活动。
“多年来,我们看到这些科技公司逃避责任,”政府监督组织“公众公民”(Public Citizen)的立法事务副总裁丽莎吉尔伯特(Lisa Gilbert)说。该组织呼吁加强对用户数据的保护,并要求拆分Facebook。该组织上月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在过去20年里,离开该机构的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高级官员中,59%的人与该机构监管的技术利益集团建立了财务关系。
因此,目前很难避免这些公司在政治角力中日益凸显其政治地位,因为他们一直在为一些有影响力的智库提供资金,并且这些智库来自不同的政治派别,使得批评的声音更难赢得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