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族的“后黄章时代”:国资入股,前路维艰

2019-05-06 07:43发布

国资入股魅族,黄章被曝失去控股权。黄章: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做大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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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姚心璐 编辑| 罗丽娟

2019年4月底,在魅族最新旗舰机16s的发布会上,主讲者没有一张“老”面孔。

无论是历来担任魅族发布会主讲人的副总裁白永祥、2017年新加入的“新秀”CSO杨柘、还是刚刚主持过魅族16的高级副总裁兼CMO李楠,都缺席了这次演讲。

这不足为奇,尽管魅族官方并未正式承认,但多方消息印证,白永祥和杨柘已经先后离开魅族;与白永祥、李楠共同被称为“魅族三剑客”的杨颜,自去年底卸任Flyme事业部总裁后,也再未露面,多位魅族员工透露,杨颜已离职创业。

唯一在职的李楠,也并未在此次发布会中现身,他的上一条微博还是3月5日时的魅族Note 9宣传,尚未出现任何与16s相关的内容。许多人对李楠的去留情况议论纷纷,有人说他也已离开,有人说“李楠正在负责一个秘密项目”。5月2日,这一疑虑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答:天眼查显示,李楠已从魅族科技的主要人员中被移除。

除了主要人员,这一次魅族更大的变动在于股权。

5月2日,多家第三方查询工具显示,魅族股权出现变动,创始人黄章的持股比例由51.96%降低至49.08%,同时,具有珠海国资背景的珠海虹华新动能股权投资基金持股50.92%,取代黄章成为大股东。

但魅族随后对这一变动予以否认,表示黄章仍为魅族第一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5月4日下午,黄章在论坛回应网友表示,“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做大股东,太累”。另一份由媒体露出的公司章程材料显示,黄章持股降低至49.08%信息为真,不过珠海虹华并非绝对大股东,仅持股2.08%。

截至发稿,魅族尚未透露股权变动的具体情况。不过无论如何,以上变动都意味着,魅族正在迎来一位国资背景的新股东,而黄章或将不再对魅族拥有绝对控股权。

经过过去两年反反复复的人事动荡、组织变革,如今的魅族,还能迎来重生吗?

转折之年

两年前,黄章宣布复出,这是黄章的第二次“复出”。

第一次是在2014年,当魅族原副总裁马麟带领部分骨干跳槽乐视导致公司出现危机后,黄章在大年初九召集公司骨干开会,宣布回归,不过这只维持了短短数月,在引入阿里的5.9亿美元投资之后,黄章又将日常工作交给白永祥和李楠,转回幕后。

很难评价在黄章“隐退”的这些年中,魅族的策略正确与否:2015年,李楠成立主打千元机的子品牌魅蓝,此后,魅族迅速从“小而美”向“大厂”进击,时年一举拿下2000万出货量;2016年,更是以每月一款的速度,连续发布14款新机,将总出货量提升至2200万台,达到魅族史上巅峰。同时,在李楠推动下,魅族陆续增加了智能硬件、智能家居等产品品类。

“有一个爆发式的增长,我觉得2016年魅族也是一个上升期,当时对公司的期望是比较高的。”魅族前员工黎勇回忆说。同为魅族员工的李奇则持有不同看法,他将这一年的行为称为“月经发布会”,“新机相似度高,很容易让用户感到乏味。”高速扩张的同时,营销、人力等方面成本持续增加,也对魅族的盈利状况产生影响,在股东天音披露的财务情况中,2015年至2016年上半年,魅族亏损达13亿人民币。

事后回顾来看,无论对错,依靠低端走量、扩充产品线的策略,并非黄章的期待。在2017年宣布再度复出后,黄章对公司进行了两方面改革:缩减规模、提升定位。

首先被砍掉的是与手机无关的业务,比如智能家居。智能家居是由李楠一手操办起来的业务,“当年小米和苹果都在做生态,李楠觉得是一个未来的方向,就安排了一些人来做,”徐方在离开魅族前,曾供职于智能家居部门,他记得,2016年李楠招募了一位总监,正式成立这一部门。

根据徐方介绍,魅族的智能家居业务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位于总部的软件部门,负责打造一款类似小米“米家”App,并接入其他第三方家居家电品牌;另一类为设计手环、耳机等硬件,由成立于2014年的深圳分公司负责。“黄章回来后,软件是全部砍掉,深圳那边也确定全部撤掉。”

这是魅族的第一次裁员。截至2017年4月,魅族在钉钉上的员工数量从近4500人减少至4000左右,裁员比例约10%。徐方回忆称,被裁减之前,智能家居已接入20余家品牌,可控制约百余款产品。他承认,与小米强力推进的生态链相比,当时魅族的智能家居缺乏统一协议,对行业掌控力偏弱;不过,在2年之后,当以智能家居为主的IoT成为智能手机发展的下一趋势时,徐方不禁感慨,“在很多方向上,魅族起步并不晚,但总是错过了。”

黄章对魅族的另一个改革是提升定位——一改魅族过往的“文艺”风格、以及魅蓝带来的低端机形象,直接定位“商务高端”。

为了使定位营销更贴近“商务”,2017年5月,黄章引入CSO杨柘,后者在业内以擅长“商务营销”风格著称,曾担任三星高端商务机w系列和华为mate系列的营销工作,并为华为确立过君子如兰、爵士人生等宣传语。

而“商务机”的实体,魅族曾寄希望于年中发布的Pro 7上,这款手机由白永祥主导设计,最大亮点是“双面屏设计”。报道显示,在Pro 7发布前夕,杨柘为该款机型确立了2880元的起售价,比上一代Pro 6提升近400元,他回应网友对定价的质疑称,Pro 7的双面屏是“如同特斯拉一样的创新”。魅族对Pro 7的信心不仅体现在宣传词上,据当时有供应商透露,在发布前,魅族向工厂预定了300万台订单。

然而,被寄予厚望的Pro 7在发布后,成为魅族史上最惨烈的一次滑铁卢,多位魅族员工透露,这款机型的最终销量仅为几十万台。在此期间,也有来自供应商方面的消息印证了这一说法:魅族将订单砍至100万台后,仍然出现大量库存积压。

Pro 7使用的联发科处理器固然是遭到市场非议的重要原因,此外,被视为重要创新的双面屏,也未被主流市场接受,“Pro 7在2015年底就立项了,当时还不确定未来的趋势是双面平还是全面屏,但是到了2017年,全面屏已经开始成为主流,”一位前魅族员工这样分析,“选择双面屏,内部是有人反对的,但是白永祥非常坚持。”

“找不到双面屏的实际使用价值,”供职于魅族自主研发手机操作系统Flyme团队的方宇回忆,在进行系统测试时,已经出现一些不好的苗头,“当时请来业内最具声望的设计公司frog,就是想和对方共同探讨背面副屏的作用,但最终也没有得到非常实用的结论。”

发布5个月后,魅族Pro 7两次降价至1999元,在第三方渠道则已接近1500元。“Pro 7的备料太多,对魅族在2017年下半年的现金流产生很大影响。”多位员工这样表示。

惨败之下,时年9月,负责销售业务的魅族事业部副总裁潘一宽离职,11月,魅族事业部销售副总裁褚淳岷离职。种种迹象表明,在高管中,白永祥承担了Pro 7失败的主要责任,自此之后,这位魅族创始人、前总裁以及“魅族三剑客”之首,再未公开露面,他离开魅族的具体时间,尚不得而知。

团队内讧,老将离散

屋漏偏逢雨。

尽管在魅族内部,杨柘并未对Pro 7的失败直接负责,但这次失败,直接激化了杨柘与魅族部分原有员工的矛盾。

在Pro 7发布前两个月,伴随杨柘入职,黄章将魅族重新分为分为魅族、魅蓝和Flyme三个事业部,魅族交由杨柘负责,李楠掌管魅蓝。彼时在公关部任职的李奇表示,这是一次“生硬的拆分”,“比如荣耀和华为,一开始就是各自运营,独立也是顺理成章,但我们本来都在一起,是硬生生拆开的。”在许多被拆分的部门中,根据员工意愿,一些人前往五楼的魅族,另一部分则留在四楼的魅蓝。

这次拆分,为日后的矛盾埋下了伏笔。多位魅族员工回忆说,杨柘偏向中年、商务的风格,与魅族气质不符,且在入职时带来了前公司团队,使魅族魅蓝拆分后,两边管理风格出现差异,争夺资源上也出现纠纷。不过,部分员工因为寄希望于杨柘能改善魅族状况,仍选择了跟随。

这一希望在Pro 7滞销后被破灭,“产品如果卖得好,很多事可以缓解一些,销量差,就越发互相埋怨、出现冲突。”李奇记得,惨淡的销量下,杨柘为Pro 7打造的“双瞳如小窗,佳境观历历”宣传语也被员工和魅友嘲讽为“中年风”。

2018年4月,在新一代旗舰魅族15正式发布前一星期,杨柘团队与原魅族员工的矛盾进一步激化,魅族文创总监张佳在15日凌晨发文,公开批判杨柘,认为他无法带魅族走出困境。次日,有自称魅族离职员工的匿名用户在知乎上爆料称,杨柘入职后的多个行为涉及贪腐,并附以“项目立项申请表”佐证。一天后,疑似魅族员工在微博上发布一张受伤的手部照片,并配文暗指事因“杨柘系”员工李某存在贪腐行为被揭发后,双方发生肢体冲突。张佳转发了该微博,并配上话题“杨柘滚出魅族”,魅族内讧事件随即瞬间冲上热搜。

最终这一场内讧以张佳被开除而结束。表面看,黄章始终在维护杨柘,甚至在当年7月,黄章在魅族论坛上发言为杨柘辩护称,他在四五月的问题只是意气用事,“老杨是个有文化内涵有智慧的人”。

但也正在这个月,杨柘悄然离职,魅族并未公开承认这一信息,但一位在2018年底离职的前魅族员工证实,截至去年底,“杨柘系”已悉数离开魅族。

进入2018年后,在硬件产品部门纠纷不断的同时,一向风平浪静的Flyme部门也开始出现动荡。

在此之前,方宇一直认为,他所在的Flyme是魅族最单纯的部门,事业部总裁杨颜本人也是设计出身,“他对设计非常重视,甚至一两个像素点,都会再和设计师核实。”方宇形容,在杨颜的带动下,Flyme部门形成了只关注业务能力,远离公司“人事斗争”的内部环境,部门“二号人物”、视觉设计总监陈希也曾在知乎上表示,选择在魅族工作的原因之一,是与杨颜“在话题上有很多共性”、欣赏魅族的设计品味。

“但在2017年下半年,明显感觉到公司在经济上遭遇一定困难,开始变相降薪、减少年终奖,”方宇回忆说,公司营收压力也开始向Flyme部门转移。“能够利用的广告位都用上了,甚至日历里都会插广告。”时年底,魅族将电商和配件部门提升至事业部层面,划归Flyme事业部总裁杨颜管辖,计划将电商嵌入到Flyme系统中。

更让Flyme团队感到压力的是,作为一个手机系统软件,Flyme的活跃能力与魅族手机的存有量密切相关。“前一年手机销量下滑,到2018年,Flyme的月活用户开始出现明显下降,原本有4000多万,6、7月的时候就只有3000万左右,而且还在降,”另一位曾在Flyme工作的员工张思明感慨说,“一个手机系统的用户数,甚至还不如一个App。”

张思明认为,相比之下,像小米、华为这类月活用户过亿的手机品牌孵化业务比较容易,但Flyme用户基数太少,已经没有什么发挥空间了。

据多位魅族员工透露,2018年4月,陈希已经从魅族离职到OPPO任用户体验总监,有部分Flyme设计师与陈希一同离开。“Flyme最多的时候有1000多人,”张思明回忆说,经过过去一年的持续裁员和离职,如今已不足500人。微博上一些消息也在印证这一事实:近期,一条疑似Flyme工程师洪汉生的回复称,OPPO、vivo等公司“用两倍年薪挖走了我们至少三分之二的人”。

2018年的最后一天,杨颜宣布卸任Flyme事业部总裁,将由副总裁周详接任该职务。虽然他并未明确表示自己的去留,但多位魅族员工证实,杨颜目前已离职创业。若属实,他是2018年离开魅族的第三位高管,也是被称为“魅族三剑客”中的第二位离任者。

过去数年,反复在媒体前出现的几位魅族高管,除了李楠,其他已悉数离开。然而在李楠缺席了16s的发布会后,5月2日,天眼查显示,李楠已从魅族科技的主要人员中被移除。至于他已悄然离开,还是如传言中“负责魅族的另一个秘密项目”,也不得而知。

“魅族还是一个家族企业。”许多员工这样感慨。尽管白永祥、李楠、甚至2017年后的杨柘更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但是在魅族内部,采购、供应链、商务部、后勤等多个部门,实际负责人均为“黄家人”,他们分别是黄章的姐姐、弟弟、堂弟等等。

黄章:魅族的上限和下限

“魅族问题也好,独特性也罢,核心都是黄章,他是魅族的下限,也是上限。”张思明与许多同事交流,得出这样的看法。

在所有的创业家中,黄章向来以任性和独特著称。在魅族早期,黄章的这种与众不同,曾为他和魅族带来“光环“。魅族前员工黎勇承认,他曾经崇拜黄章,认为黄章是“偶像一样的人”,对产品有一种“天赋般的敏感性”,据部分员工透露,在魅族内部,大量员工兼具“魅友“和”员工“的双重身份。

但在更为现实的手机行业竞争中,黄章对待产品近乎偏执的“任性”,也在多年发展中,为魅族带来了诸多困扰。黎勇透露说,对于长期不使用高通芯片这件往事,在魅族内部一个广为流传的原因是,黄章不喜欢高通的“霸道”,不愿意妥协,想借与联发科合作,推动联发科走上高端芯片的定位,可惜最终未能如其所愿,才使魅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与其他手机品牌“渐行渐远”。

“黄章对产品有一些非常主观的判断,”张思明举例说,在设计魅族15时,因为CPU在中间,如果镜头也放在设备中间,手机发热会难以控制,软件部门、结构部门都不建议这样布局,但黄章最终坚持了这种设计,“他只要他喜欢的设计方式,不会去考虑实际情况,他觉得这是结构部门应该去解决的。”

黄章的任性不仅体现在对待产品上,更致命的是,也体现在公司管理上。在魅族长达十余年的发展中,黄章对公司的“管”与“不管”,常常发生变化。

在2014年,黄章曾声势浩大地宣布复出,表示从火星回归,“大彻大悟得有些迟了”,决心可见一斑。但这不过维持了短短数月,就因黄章自认为已经连续几天熬夜开会,身体累垮需要休息后,又将公司事务又交回给李楠;据黎勇等员工透露,在黄章最近一次公开宣布“复出”的2017年,他也并未回到公司上班。

甚至有人回忆说,从2014年到2018年,黄章实际上在内部宣布“复出”的频率高达“一年一次”。 “在魅族的几年,经常听到黄章说出山了,但不久后再次听到他宣布复出时,我们很多员工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隐居的。”黎勇感慨。

“黄章缺乏创业家精神”,在一些员工眼中,黄章绝不会像小米CEO雷军那样,亲自拜访供应商、主持发布会,“黄章的作息非常规律,即使在复出后回公司上班,也会准时在6点左右下班。”

“很多员工的观点是一致的,”张思明叹气说,“只要黄章不变,魅族就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直到5月2日的一条工商变动消息,魅族似乎将迎来重大变化。

根据多家第三方查询工具显示,魅族在近日发生了股权变更,国资背景的珠海虹华入股,取代黄章成为大股东,同时,黄章持股降至49.08%。

此次入股或早有端倪。去年12月底,就有珠海国资委将入股魅族科技的传闻,同月,魅族成立了中共珠海市魅族科技有限公司委员会。

魅族方面承认,珠海虹华入股消息已确定,股东方也将在魅族安排一位董事。但是对于珠海虹华的持股比例和大股东异位这一变动,魅族方面予以否认,“黄章仍为魅族第一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

但在5月4日下午,有人在魅族论坛转发了大股东易主的消息,并问:老大是真的吗?黄章随后回应称:“如果可以选择,我不想做大股东,太累”,某种意义上,这或也证实了魅族的股东变动。

人事动荡落幕、资金入账,如果再考虑到最新发布的魅族16s在配置方面的已经接近“主流”,几乎可以认定,魅族迎来了自己“最好的时候”。

但回到行业赛道中,2019年的中国手机市场可能并未给姗姗来迟的魅族留有一席位置。

据GFK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手机整体出货量为3.98亿台,其中,华为出货超1亿台,“OV”各7000万台,魅族昔日竞争对手小米手机的出货也达5000万台。而魅族经过两年的持续下滑,该年全年手机销量仅为1000万台左右。

更糟糕的是,手机行业正在遭遇着全面下滑。IDC数据显示,2017年,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为14.63亿台,成为这个行业的首次出货量下跌。彼时,IDC预测称,该数字在2018年将有所回升,但事实上,当这一年结束时,出货量再次下跌了4.1%,而截至2019年第一季度,这一下跌趋势仍在延续。

行业遇冷,除了苹果和“华米OV”五大头部品牌,中国市场的小众手机生存空间被持续压缩,在过去两年中,陆续退出市场的小众手机包括:酷派、金立、美图、锤子,不一而足。在2016年,IDC统计的手机出货量中,小众厂商的总占比尚有近4成,到2018年第四季度,该比例已跌至17.9%。

不仅是魅族,每一款“小众手机”的模式和生存能力都在遭到质疑。多年以前,锤子手机创始人罗永浩曾认定“互联网手机”的模式可以跑通,他告诉同伴说以优秀软件为优势、过渡到硬件生产的模式是可行的。5年后,锤子正是失败于硬件供应链的全面溃败。

随着行业进入白热化竞争,小众手机与头部手机之间的“马太效应”也愈加明显。对于小众手机而言,一个更危险的趋势是,在最近一年中,“华米OV”正在加速推进在IoT方向的布局,这将是一个更加注重“规模化”的市场。

但“规模化”对于魅族而言,似乎已经力不从心。成立16年,魅族内部员工从高峰时期的4500人减至2000人以下。“我现在最大的希望,是魅族能够回归以前小而美的状态,这可能也是魅族能走的最好的路。”李奇这样感慨。

只是,在市场日趋严峻的形势下,“小而美”的魅族,还能守住这一方天地吗?

(文中黎勇、张思明、方宇、徐方、李奇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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