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金融借款纠纷案件的庭审中,法官“袖手旁观”,AI法官助理“小智”协助主持庭审,原、被告远程有序发表诉辩意见。
神奇的是,这个“小智”不但可以展示证据分析、归纳庭审争议焦点、计算涉案借款本息,还可以自动生成判决书。待法官核查确认后,案件当庭宣判、送达,从开庭到结案归档,全程仅30分钟。
9月27日,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从杭州举办的云栖大会了解到这一情形。在该大会“数字法检司行业专场”分论坛上, 阿里巴巴高级算法专家孙常龙将人工智能产品“小智”介绍给广大科技爱好者。就在3天前,“小智”在杭州上城区法院完成了上述首次“审案”。
澎湃新闻注意到,自2016年1月最高人民法院信息化建设工作领导小组正式提出建设“智慧法院”以来,全国各地法院纷纷推进信息化、智能化建设,高科技已广泛介入立案、审判、执行等诉讼案件的各个环节。
2019年9月10日,在全国法院第六次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会议上,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张述元表示,最高法院要求全面深化智慧法院建设,实现智能化升级。
“小智”做证据“三性”分析 浙江高院供图
“人机共融、智审速判”
“小智”是谁?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套智能审判系统,一个人工智能产品。
据浙江高院微信公众号披露,近年来,浙江法院依托浙江互联网产业的先发优势,大力推进智能化建设,加快人工智能技术在司法实践中的应用。2019年5月,浙江高院抽调杭州市上城区法院一线法官组建工作专班绘制知识图谱,在金融机构的支持下,以金融借款纠纷为主攻方向,探索人工智能技术在审判全流程的深度应用,首创以“人机共融、智审速判”为特征的凤凰金融智审模式。
“小智“的面世,则汇聚了法院、高校与高科技公司的智慧。孙常龙告诉澎湃新闻,“小智”由浙江省高院联合浙江大学、阿里巴巴等研发,依托于阿里巴巴的AI技术,实现了金融借款案件从传统审理向全流程智能审理的革命性转变。
浙江高院上述官方文章介绍,在“小智”的支持下,凤凰金融智审填补了国内空白,推动全流程智能审判模式从实验阶段正式走向应用实践。而“小智”作为法官助理,展现了自己的“人工智能”:能够“看懂”起诉状、证据材料等,抓取信息、分析案件、认定证据;能够“听懂”庭审中各方发言,智能顺滑庭审笔录,协助法官主持并自主推进庭审流程;能够运用知识图谱,在庭审过程中自主分析、实时概括案件争议焦点,智能预测裁判结果、计算裁判数额等;能按照案件所在节点,自动推进审查立案、分案排期、生成与送达文书、协助法官主持并记录庭审、电子归档等,无需人工操作;会将思维推理的过程和结果全面展现给法官,法官发现某环节有误可直接修改,“小智”会据此实时改变后续推理和预判结果,并自我学习迭代。如法官的判断偏离类案裁判,“小智”还会向法官提示风险。
“未来,简单案件可由机器主导审判,复杂案件由机器智能辅助法官审理。”孙常龙告诉澎湃新闻,“小智”在协助审判金融借款类案件方面,实现了高度的智能化。在“小智”的辅助下,案件当庭宣判将成为常态。
多地法院加入探索,各显“智能化”
澎湃新闻注意到,在“小智”亮相之前,全国各地法院在信息化、智能化建设上,已经探索、实践数年。
2016年1月,最高人民法院信息化建设工作领导小组举行当年的第一次全体会议时,正式提出要全力推进人民法院信息化3.0版的升级换代,建设“智慧法院”。
2018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对政法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深化智能化建设,严格执法、公正司法。在中央政法工作会议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政法委书记郭声琨要求,认清大势、抓住大机遇,大力加强智能化建设,把政法工作现代化提高到新水平。
据人民法院报报道,在“小智”面世之前,浙江法院近年在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AI)等现代科技成果构建审判智能化方面,积极探索。在最高人民法院指导支持下,浙江确定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玉环市人民法院为试点,探索电子卷宗随案同步生成和深度应用模式,致力于构建一套涵盖自助立案、移动阅卷、电子送达、信息回填、辅助办案、智能庭审、一键归档的智能、便捷、高效的智慧法院办案新模式。
在北京朝阳法院诉讼服务大厅,负责诉讼服务和引导的机器人“小朝”、诉讼风险评估一体机、执行风险评估一体机、诉状智能生成一体机等智能化诉讼辅助设备一应俱全。
2018年2月26日,最高人民法院曾组织媒体前往朝阳法院体验采访。据北京晚报报道,大厅内的诉讼风险评估一体机,可根据系统设置的答题功能,自动生成一份诉讼风险评估报告;诉状智能生成一体机,则可通过对网络购物合同、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民间借贷、继承、房屋租赁合同、买卖合同、离婚、金融借款合同等16类常见纠纷类型细化诉状模板,实现了诉状的智能生成和自助打印功能。来立案的当事人只需根据提示录入相关信息,便可一键打印获取起诉书,辅助其完成诉讼材料的准备工作。
重庆也早已开始探索。据重庆日报报道,“易诉”平台已成为重庆法院的网上智能电子法院,该平台依托外网“重庆法院公众服务网”,通过内网外网数据安全交互,全流程实现网上立案、网上交费、网上视频开庭、网上证据交换与质证、网上电子送达,为当事人及其他诉讼参与人提供更加便捷的一站式服务。
2018年4月23日,重庆法院“易审”平台正式开通运行。该平台注重通用智审与类案专审相结合。一方面,“易审”平台对所有类型案件,都能够使用“智审”功能,通过自动识别案件共性要素,实现自动填充案件信息等网上办案要求。另一方面,对金融、工伤行政案件等“类案专审”,仍能提供更为精细化的信息要素提取等功能。
解放法官,促司法公正
“信息技术为助推司法体制改革、促进审判体系和审判能力现代化提供了无限可能。”重庆高院负责人此前对媒体表示,智慧法院建设是司法体制改革重要组成部分,主要目标是让人民群众成为智慧法院建设的最大受益者。
据浙江高院官方微信公号文章介绍,被誉为“中国第一基金小镇”的玉皇山南基金小镇,是浙江省首批特色小镇、全国首个“金融+旅游”的4A级风景区,目前已聚集2600余家金融机构,资产管理规模超1.12万亿元,是钱塘江金融港湾重要的金融产业集聚区之一。金融业高速发展的同时,法院审理的金融类案件数量也水涨船高。凤凰金融智审在“小智”的帮助下,实现了金融借款案件的“即诉即办、即审即判”,比普通的在线审理模式效率更高。
一方面,“小智”使案件审理信息更直接、更快速地抵达当事人,可在第一时间对当事人的需求进行反馈,且算法是客观的,对待所有诉讼参与人均一视同仁,可最大限度地保证裁判公平。另一方面,在“小智”的高智能化辅助下,法官工作量大大减少,进一步从机械的重复劳动、低智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可集中精力解决难案、难题,有效提升办案质效。
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王亚新在人民法院报发表的评述文章认为,信息化、智能化的推进,节省了法律文书制作、保存、移送等方面的成本或资源,还发挥了智能纠错的功能;有效减轻了办案的强度,避免了“同案不同判”,提升了审判的效率和质量;使得司法改革决策以及审判管理的水准大幅度提升。
2019年9月10日,全国法院第六次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会议在广州召开,再次提出围绕为人民群众提供优质高效的诉讼服务,全面深化智慧法院建设。
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张述元在会上介绍,截至2018年底,我国81.8%的法院支持网上立案,民事案件网上立案率达到17.4%。全国范围内实现跨域立案的法院已达1154家,占全国法院总数的32%。电子卷宗随案同步生成和深度应用工作在全国法院全面展开。截至2018年底,全国已有2864家法院建设电子卷宗随案同步生成系统,全国61%的案件随案生成电子卷宗并流转应用。
当天,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上线全国首个智慧法院实验室——最高人民法院智慧法院(广东)实验室。实验室设有诉讼服务、办公办案、线上庭审、智慧执行、区块链研发、大数据管理等六大实验功能区。实验室将作为全国法院推进智能化应用的孵化器,以关键技术试验攻关为主业,深化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在审判实践中的运用,推动诉讼服务和审判辅助智能化。